载《外语教学与研究》1996年第4期[总第108期]，第57-62页。
综合性双语词典中的释义问题
南京大学
柯 平
词典分语文类词典和专科类词典两大类。语文词典以解释一种语言共核中的词语为目的，专科词典（包括百科词典、人文、社会学科词典和科技词典）则对人类活动各个领域的知识提供以词条形式编排、便于检索的解释。无论对于哪类词典来说，准确、清晰、实用的释义都是第一重要的东西。
综合性双语词典既包括一种语言的基本语文词目，也包括该语言中常用的百科词目，因而兼具语文类词典和专科类词典的特点。
此外，综合性双语词典的释义是用另外一种语言进行的，这又使得它的释义方式与单语词典有所不同。主要的不同点在于，它不能仅仅给出词目词的概念释义，而且更要尽可能地提供可供对译的等义成分。
从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起，人们一直在讨论对事物下定义的问题。定义的方式基本上有两种，即逻辑定义和词汇定义。逻辑定义又称为真定义，因为它的对象是现实世界里的抽象事物，而不是语词，如“真”、“善”、“美”、“德行”、“真理”等概念的意义。换言之，定义者要对所定义的对象进行思辨与价值判断。逻辑定义是哲学家们关心的主要问题。
词汇定义的对象是语词。传统的词汇定义规则是根据亚里士多德的分析确立的，即被定义的对象（definiendum）＝ 属概念（genus）+ 种差（differentia）（Landau, 1984: 120）。不过这种定义只是词典编纂者们解释词义的一种方式，在古今中外的诸多词典中，大多数词目并不是或并不仅仅是用这种方式来释义的。
词典是一种实用性的知识集成。它必须能让查阅某个词语的读者（尤其是那些并没有关于某类事物的严格而系统的知识的读者）得到该文字符号所指称事物的一个概念（尽管这个概念可能并不完整和准确）。它不能只采用传统的词汇定义的方式来释义；这一方面是由于许多释义对象的种属关系难以确定（例如“因为”、“所以”、“大概”、“时间”、：存在”、“生命”等概念），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单纯依照种属关系而下的定义往往并不能帮助非专家型的查阅者理解被定义对象。试想，有多少人看了“中生界的第三个系”这个定义（见XHC）后，就能弄懂“白垩系”一词所指为何物呢?（本文所引词典名大都采用缩写形式，全称请见文尾附录。）
在单语词典和双语词典的编纂中，都要用到两类释义法，即对译释义法和解说释义法。以下试结合我们所承担的国家重点辞书项目《综合英汉大词典》的编纂实践，对这两类释义法在综合性双语词典中的应用问题作一些讨论。
兹古斯塔（1983：428）认为：双语词典的莲本目的是在一种语言的词汇单位与另一种语言的词汇单位之间找出意义相等的对应词。两种语言，尤其是地域、历史、文化相差较远的两种语言之间；可以相比的语言符号在指称、语用和语言内部三个层面上的意义都完全对等的情况并不太多（见 柯平，1991：20-33）；大部分时候，两个语言系统中的可比符号只是在一两个语义层面上、或者在某个具体的义项上意义相等或相近。因此，双语词典中的对译释义可以理解为：以义项为单位，给出词目词在释义语言中的等义词或接近等义词。试以underworld一词为例：
1) archaic the earth [古] 地球
2) the mythical world of the dead; Hades 冥府，阴间
3) the opposite side of the earth; antipodes（地球的）对跖点
4)
the criminal members of the society，or people living by vice or crime，regarded as a group or class 黑社会（原文释义据NW3)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两种语言结构上的固有差异，单语词典释义中的一个义项可能会包含双语词典释义语言中几个有明确区分的概念，这时候词典编纂者就必须分别给出这些不同概念的等义词或近似等义词，避免出现以偏概全的失误。拿industrial
relations这个词语来说，它的涵义为：
the dealings or
relations of an industrial concern with it’s employees, with labor in general,
with the public, etc. (RH2)
该项定义显然包含了企业关系中对内（对雇员）和对外（对社会）两个方面，可是国内出版的英汉词典却几乎都译为“劳资关系”（见YH、YHD）。在上下文中，可以根据具体所指译成“劳资关系”，但是作为词典释义，这样对译显然缩小了原概念的外延（… with its,
employees, with labor in general, with the public, etc.），应改译为“企业关系；劳资关系；公共关系”或附加解说性释文，释义为“企业关系（指企业与职工、工会及公众等的关系）”。
对译释义是综合性双语词典释义所需遵循的一个基本原则，因为跟主要为理解与活用目的服务的单语词典不同，双语词典还要（甚至主要是要）解决两种语言间的翻译问题。实际上，除了少数文化特异词（culture—specific
words）以外，双语词典中绝大部分词条（包括语文词条与百科词条）的释文里都应该带有对译词。
当然，由于两种语言在符号系统以及所属的社会文化方面存在着差异，对译词有时并不存在。在更多的情况下，能够找到的只是语义部分对应的近似对译词。这时就需要采用或者辅之以第二类释义法——解说法来释义。但是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编纂者也应力图给出至少可以部分替代词目词的对译词（比如以释文中心词的形式）。
解说释义包括描写-说明释义、语素分析释义和语源追溯释义三种形式。这三种形式也是单语词典中常常用到的。所不同的是：在单语词典中，对词目词进行描写与说明的主要依据是编纂者所掌握的第一手语言材料；编纂者对这些材料进行分析，概括出被释对象概念的核心成分，对它们进行适当的描写与说明。而双语词典编纂者作解说释义时所依据的主要材料是权威性单语词典编者用原文给出的解说；换言之，他所依据的主要是第二手的语言材料。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双语词典释义者的任务便是机械地照搬单语词典的解说性释文（此种照搬照译单语词典释文的做法坊间已有大胆的先例，其是非得失如何，业界早有公论，此处无庸置喙）。恰恰相反，正因为双语词典编者所依据的是第二手的材料，就更有必要下一番比较鉴别的功夫，来抓住被释概念中的核心成分，并分析预见到使用者查阅时易感困惑或混淆之处，给出准确全面、不悖原概念要旨而又有针对性的释义。
以下逐一讨论解说释义的三种方法。
描写-说明释义指的是用描写或说明性释文来揭示词目词概念的内涵与外延。它同对译释义法一起构成了现代单语词典与双语词典（尤其是综台哇详解型词典）中使用最为广泛的两种释义方法。
对译（定义）释义法的典型适用对象是语言中那些以可定义的单一概念为主要内容的语词（主要是百科词以及语文化了的百科词），而描写一说明释义法则在解说语言中那些以不可定义性综合概念为主要内容的语词时使用较多（李开，1990：276）。在实际编写工作中，这两种方法往往可以换用或者并用，即同一个义项的释文中既包括简单的对译词，又包括一些有助于查阅者全面地、形象化地了解被释对象的描写或说明信息。
描写－说明信息可以与对译词（常常并非是等义词）并列，中间用逗号隔开，表示两个释义词项的意义相同，如：
green tea <美俚> [吸毒用语]“绿茶”，苯环己哌啶
Great White
Father <美口>“白老爹”，美国总统
Gregorian
calendar 格雷戈里历，公历
当词目词在释义语言中缺少等值成分，且所表示的概念又较复杂，须详加解说时，描写－说明释文一般括附在对译词的前面或后面，如：
green currency [经济学] 绿色货币（欧洲经济共同体为保护其内部农产品价格不受各成员国货币贬值或升值的影响而于1969年确定的农产品交易记帐单位，如绿色英镑、绿色法郎等）。
进行描写－说明释义时须注意以下几点：
(1) 对词目词指称对象的直观理解。要把释义对象描写清楚，或做出中肯的说明，释义者首先应力图使自己达到对词目词所指对象的直观理解。做不到这一点，释文就难免给人以隔雾看花的感觉。试举ice-cream cone一词为例。该词有两个指称对象：
1) a conical edible wafer for holding a portion
of ice cream；
2) such a cone containing ice cream. （Col. 3; WBD）
上海译文版的《英汉大词典》（YHD）将这两个指称对象分别对译与解说为：
1) 冰激淋蛋卷（措盛冰激淋的圆锥形华夫饼干)；
2) （圆锥形）蛋卷冰激淋，
释义者显然并未真正弄清楚释义对象究竟为何物，因为汉语中的外来语“华夫饼干”指的是那种质地酥松、往往有几层夹心的饼干，与英语中的wafer (a very thin
light crisp sweet biscuit, especially of a kind eaten with ice-cream [OEED]) 并不真正相同。释义者只有摒除汉语“华夫饼干”形象的干扰，才能做出干净利索、毫不含糊的对译与解说释义：
1) 冰淇淋蛋筒（指卷成圆锥形、用以盛装一客冰淇淋的薄脆蛋饼）;
2)
蛋筒冰淇淋（指盛装在圆锥形蛋筒里的一客冰淇淋）
(2) 描写与功能。描写是指释义对象的外形或活动方式；功能则是指其功用。在名物词的释义中，功能信息比描写信息更重要，因为内在的功能比外在的形貌更接近于一个事物的本质。英语中的pager指a radio device
with a bleeper, activated from a central point to alert the person wearing it．(OEED)。以下的释义对pager作了充分的描写：
（接收到专用无线电信号时会发出嘟嘟声的）携带式电子播叫器（YHD）
但就是没有说明它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其实只要点出其功能，对这个装置的释义就很完美了：
（无线）寻呼机，BP机 [亦称bell pager]
再如，英语里grill(e) 一词的义项之一是；
a square or
rectangular uninked pattern on a postage stamp (as on
a United States 1867-71 issue) composed of rows of raised or sunken pyramidal
bosses where the paper has been cut by corresponding bosses on a roller as a
protection against illegal removal of cancellation marks. (W3)
YHD相应释义是：
（某些邮票上的）以小圆点组成的长方形图案。
其释义根据似乎来自Chambers 20th Century Dictionary (CT) 中对grilled 一词所下的定义：embossed with small rectangular indentations as those on certain late 19th-century postage stamps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Peru。此定义本身有着未交待被释对象功能的局限，难以让一般读者明白为何要在邮票上加上这种“图案”，似应结合W3的定义释义为：
（为防止有人非法擦除盖销戳复用邮票而在其上压印的方形或长方形）凹凸花格（19世纪下半叶美国与秘鲁等国邮政部门曾在某些邮票上压印过此种花格）。
不过，仅仅给出功能信息释义就很完美的词语似乎并不太多。对于大部分需要解说的词语来说，交待功用与描摹外观都是不可缺少的，例如：
grease pencil (a pencil of pigment and
compressed grease encased in a spiral paper strip that can be partially unwound
to expose a new point and used
especially for writing on glossy surfaces [RH2])（用纸卷成、芯内卷有油彩、多用于在光滑表面上书写的）油彩卷笔。
以下是只交待功能而不顾及描写的一个例子：
greenie（运动员在比赛前服用的）安非他明兴奋药片 (YHD)
查阅者读了该释文后，虽然可以知道这种药片的用途，但却无法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然而英文原词的构形（green“绿”+-ie，指小后缀）其实是暗示了该药片的外观的，所以编写者宜根据原语词典的释义（slang a heart-shaped green stimulant pill of dextroamphetamine）及该词的构词词素，对其进行必要的描写：
<美俚>“小绿片”（指用作兴奋剂的一种绿色心型右旋安非他明药片）
对于那些功能不甚彰显、或释义语言中无等值成分的名物词，描写更应稍详，以使查阅者读后脑中能够形成一幅有关被释对象的图象，如：
grand right and left:
Folk Dancing an interweaving of two concentric circles of dancers，one moving clockwise，one counter-clockwise, giving right and left hands alternatively to successive partners (NW3)；
a figure called in square dancing in which partners face each other, forming a small circle, and then advance around the circle by extending alternatively right and left hands to pull past each new person until they reach their partners again (RH2)
[民间舞蹈] 左右手大舞型，反向圆转舞型（指方形舞[square dancing]中的一种舞型，男舞者与女舞者分别组成两个同心圆，面对面站立，并交替用右手和左手把对面的舞者从身前一一拉过，使两个同心圆相对作反向旋转运动）
新词语可能许多词典（包括专科词典）上都查不到，释义时也宜描写稍详，如：
gravitational lens (Astro.
a heavy, dense body, as a galaxy, that lies along our line of sight to a more
distant object, as a quasar, and whose gravitational field refracts the light
of that object, splitting it into multiple images as seen from the earth
[RH2]) [天文学] 引力透镜（指地球与类星体等遥远天体之间的某个高密度天体，如星系等，其引力场之强足以使来自遥远天体的光线发生折射，因而使地球上所观察到的那个天体的影象呈现为复象）
(3) 被释对象在词汇场中的位置。Landau指出：词典编纂中常见的一个失误，就是编纂者没有意识到释文可能未给查阅者提供任何有关被释对象的参照体系（1984：145）。现代语言学的研究早已揭示：词的意义是由其在某个词汇场中的位置，即其与一组相关词的关系决定的。而在词典中，每个词都是独立的，与其他词相分离。词典编纂者如果不有意识地在释义中反映出被释词语与其他相关词语之间的相对关系，查阅者就可能因为得不到有关该词语在其本来所属的语义或知识结构（即参照系）中所处位置的信息或提示而难以正确理解其意义。例如，英语中表示智力迟钝的两个词imbecility和moronism，YHD分别释义为“低能，弱智，智力低下”和“痴愚”。仅根据这样的释义，查阅者很难看出这两种智力低下的性质；即便在两个词条中都附有相互参见标识（遗憾的是并没有）的情况下，查阅者也难以有把握地判断这两种智力低下程度上的差别。要正确译释这两个术语的意义，释义者必须根据百科全书、专科词典或者专家的解说，弄清它们各自在智力迟钝（mental retardation）这一词汇场中所处的位置。实际上，该词汇场还包含另一个相关的术语idiocy。在这个词汇场里，moronism指智商在50-70分之间的智力迟钝，imbecility指智商在20-50分之间的智力迟钝，而idiocy所指的则是智商在20分以下的智力迟钝。根据这三者在程度上的差异，再参照精神病学与心理学方面的用语习惯，似可将这一组术语分别译释为“愚鲁，上愚（智商＝50-70）”，“痴愚，中愚（智商：20-50）”和“白痴，下愚（智商<20）”，并在其中的每个条目中加上指向另外两个条目的参见标识。
语素分析释义指的是对构成词目词的最小语义单位（语素）进行分析，将其基本义复合起来从而得到整个词的意思，如：
disinfectant 消毒剂，杀菌剂 [<DIS-（去除，驱除）+ INFECTANT（传染物）]
docudrama 纪实电影；纪实电视剧 [<DOCU(MENTARY)（纪实的，纪录的）+ DRAMA（戏剧) ]
语素分析释义法常常与描写一说明释义法连用，尤其是在词目词借自外来语、因而其语素意义不能一目了然的情况下：
Gram-positive [微生物学] 革兰氏（染色） 阳性的 [(GRAM’S METHOD)（革兰氏染色法）+ POSITIVE（阳性的）]
语源追溯释义是通过推求语词的词源（如为典故则为典源）的方式来阐释词义。例如，definition 一词来源于拉丁语的de finibus（关于界线的），本义是“给事物（当然也包括语词）划定界线”，故而可确定其在语言方面的意思为“定义，界说”。（Laird，1980：xxvii）
语言追溯法常与描写－说明法并用，用以交代某词语的某项语义的来源，尤其是各种典源，因此也可以将其视为一种特殊的描写－说明法。例如：
Dorothy Dix（尤指关于个人心理调整、仪容礼仪及其他私人问题的）妇女顾问[美国记者，“失恋者之友”栏目主持人Elizabeth M. Gilmer的笔名]
释文中附加某些互见信息（如括附的注解或原文、“亦称”、“参见”等标识）可以自然而方便地交代被释词语的来源或提供在同一词典中其他地方对其进行进一步查考的线索，因而是一种重要的语源追溯释义手段，如：
Grecian [英]（从伦敦迁往萨塞克斯郡霍舍姆［Horsham］以前的）基督男童慈善学校 [Christ’s Hospital]。
查阅者在读到该释义中的词语“基督男童慈善学校”时，不啻是又碰到了一个新的概念，因此词典编写者宜在其后附上英文原文，使查阅者可在同一部词典中查知该校为怎样一种机构，从而真正达到对Grecian，一词所指对象的了解。再如：
Greek gift 希腊人的礼物（指带有欺诈或奸险目的的礼物），别有用心的礼物（参见Trojan horse）
此例释义中“参见Trojan horse”的标识为查阅者提供了查检该典故来源的线索，是从语源角度对该词语作了重要的辅助释义。
对于许多因篇幅关系而难以收入或全部收入词典的语源信息，如出自基督教《圣经》或文学名著的典故等，编著者应在对译名（或对译名与简单的解说性释义）后附上可供读者查考的词典外信息源，如：
Sermon on the Mount [基督教] 山上宝训（指耶稣在山上对门徒的训示，其内容已成为基督教的基本教义）（见《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第5-7章）
此处参见标识所指向的原文有近3页的篇幅，无法全部引述，故给出典源。
Ten Commandments [复] [基督教] 摩西十戒（指上帝在西奈山上授给摩西 [Moses] 的戒条）（见《圣经·旧约·出埃及记》第20章第1-17节）
遗憾的是，坊间所见的双语词典均未能做到这一点。对照国外单语词典释义中为读者着想，附加词典外参考源的作法，我国的双语词典编篡工作在这方面是大有改进余地的。
综合性双语词典收词量大，词条覆盖面广，各项功能齐全，是各行各业的翻译工作者、外语学习者与外语教师最常用的工具书之一。对于许多使用者来说，综合性双语词典是他们查考外文语词意义时主要的、甚至是唯—的参考源，是勾通他们与另一种语言文化的联系的重要媒介。释义质量的高低直接影响着千千万万人对另一种语言信息的理解，影响着两种文化之间交流的正确性与有效性。我们在《综合英汉大词典》的编纂工作中，痛切感到国内双语词典（甚至专科类的双语词典）在释义方面存在着不少问题与缺陷。这种情况固然有其历史与客观的原因，但与一些编纂者缺乏认真负责的敬业精神与严谨的科学态度，以及辞书界对双语词典编纂中的某些理论问题探讨不够、认识不足也不无关系。本文探讨了综合性双语词典释义方法中的一些问题，希望能引起国内辞书界与外语界学人的关心与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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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1996年5月4日；
本刊修订稿：1996年7月20日
通讯地址：210093南京大学外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