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人情

 

 

       美国的人情同国人有相近之处,也有不同的地方。

       先说说相近之处。刚到美国后住的地方是一座公寓楼。住进去没过两天,还不认识的隔壁邻居端来盘点心,打了个招呼,就悄悄地走了。后来才知道,这是美国人欢迎新邻居的传统做法。

       圣诞节前几天,院里的秘书Rachel发信告我,说市政厅前面的草坪广场上举行圣诞树点亮仪式,市美术馆也免费开放,建议我去看看,并希望我一人在外不会太想家。感恩节和圣诞节时,各个地方的政府和慈善机构都会免费招待无家可归者以及鳏寡孤独。去年感恩节时,曾从报上看到副总统夫人和女儿一起在收容所陪流浪汉们过节的报道。

       中国新年大年三十那天,我和同事去PG Monarch Butterfly Resort看从阿拉斯加飞来的蝴蝶,遇到学校留学生部的顾问Peter Grothe先生。他竟然知道那天是大年三十,还用汉语向我们祝贺新年。

       美国大学的暑假都很长,从5月上旬或中旬开始放,至少放到8月底。暑期里,我所在的学校的计算机房每周四晚上为未离校的师生放映四小时的电影,从6点到10点。适逢夏时制期间,8点多钟天才黑,6点钟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所以来看电影的人大部分都没吃晚饭。看到一半时,肚子饿起来,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去找东西吃,但银幕上的《珍珠港》空战正打得激烈,出去就错过了。正犹豫时,实验室的值班员悄悄给每人递过来一袋黄油爆米花,爆米花热乎乎的,好像刚刚出炉,真不知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我不喜欢油腻腻的黄油爆米花,但计算中心工作人员的热情周到却让我很感动。

       再说美国的人情和国人不太一样的地方。美国人同不认识的人不太罗嗦,不过在不是闹市区的路上,生人相遇,往往会相互打个招呼。服务业的工作人员偶尔也会同顾客开开玩笑。有次去超市买东西,我买了瓶葡萄酒。结帐时,那个胖乎乎的超市女收银员竟然笑着问我:“你已经到了法定能饮酒的年龄?”

       加州是美国汽车最多的州之一,不少地方交通拥挤。但是在任何情况下,汽车总是让行人先走。哪怕行人闯红灯,驾车者也会照样耐心地等他们过去再走。英国的驾车者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也会让行人,但往往会按喇叭以示警告,而美国人却很少这样做。有次我骑车外出,看到一辆汽车开得好好的,突然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仔细一瞧,原来是开车的人看到前方有只导盲犬正领着一个盲人过马路。开车人在30开外就停下了自己的车,静静地等候,似乎怕吓着那个盲人。等盲人完全过了马路,汽车才启动,而过了马路的盲人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知道是开车人好意让他先过马路,也颇为领情,举起手中的手杖向开车人挥了挥。

       为了节省每天去学校路上要花的时间,我搬到学校附近,同别人合住一栋楼房。电费由一个新从纽约市搬来不久的名叫Anthony的美国学生负责收。有一次,Anthony忘了按时收电费,等过了很久,电力公司停止供电了才发现。恢复供电前,要去电力公司清欠费和罚款。我说我们大家合住一栋楼,罚款就一起分担吧。但是Anthony却坚决不让,说收电费本是他的责任,既然是他误了事,当然该他一人受罚。他从地图上找到电力公司的地址,自己开车去交了电费和罚款,还为停电带来的不便向我们道歉。

       我们中国是个文明古国,讲究人情和乡情。这是美好的传统,它让多少的海外游子永远也不会忘记祖国。但是我们的人情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当公正与私情相冲突时,国人往往会选择私情,而把做人应有的公正丢到了一边,甚至不惜徇情枉法。这种情况最后造成的结果是:整个社会里互不相识的人谁也不敢相信谁。比如现在,健康食品在许多国家里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健康食品的一个基本要求就是在食品源生长过程中不使用激素、农药、化肥等人工合成的化学成分。因为如此,健康食品的价格比超市里的食品要贵出不少。如果我们国家也开始出现健康食品商店,卖健康食品,店家说自己的东西里没有人工化学成分,没有添加剂,价格也比普通店里买的食品贵(或者便宜,谁说的准?),你敢买吗?

       每一种文化里都有别的文化可以学习的东西。西方人在学习东方的瑜伽术、中国的烹饪、气功、中国古诗里对世界的体验等等。我们国人也应该学习西方社会里人情归人情,但公事公办、诚实守信的人际关系准则。只有这样,群体和每个个人的利益才能最终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整个社会才能健康有序地发展。

       以下是一封曾在我所在的学校工作多年、后因机构调整而失去工作的人临行前写给学校教职员工的告别信。美国的人情从中也可窥得一斑:

 

Some of you have heard about upcoming organizational changes here at the Institute that will affect the way in which English and other intensive language programs on campus are offered and promoted. As it happens, this series of changes leads to a major one for me: as this current session of the Intensive ESL Program ends, on March 1, I will no longer be associated with the Monterey Institute. 

 

Over the past 18 years, I've been student, faculty and staff member at the Institute, and have in every role and task been challenged and stimulated by the work we do here, the people we meet, and the issues we confront. I trust that as time goes on, the Institute will continue to make its unique mission and strengths an integral part of the global scene.

 

Over the next few weeks, I'll focus on the particulars of the transition. I also hope to meet with many of you one-on-one to reminisce and acknowledge with gratitude and affection all the good things that come with working together over time.